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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照顧文】Kelly,是家裡的寶貝

by Dragon

9歲的Kelly是我侄媳婦前段婚姻的小孩,隨著姪媳婦跟侄子結婚,約6年多前加入我們這個大家族。我們家族成員很多,我的父母親(Kelly的阿婆太跟阿公太)跟著我弟弟這房(Kelly的阿公)居住,形成四代同堂。其餘我兄弟姊妹的家庭也都住在附近,大多是三代同堂,每當聚會回到我母親家團聚,至少都是30人起算。

幾年前,有一天侄子下班回家後,突然跟大家說正在戀愛想要結婚的念頭,對象是公司同事。大家都覺得好事一件,請他有機會邀請對方到家中坐坐,讓彼此認識。後來侄子才慢慢透露,女方因前段婚姻離婚,目前自己帶著女兒Kelly,他擔心家裡長輩反對,沒想到大家都不認為這會構成問題或障礙。就這樣,Kelly跟著媽媽,就逐漸融入到這個大家族。

不清楚是特殊經歷還是基因使然,Kelly4,5歲起,就顯得相當獨立。起床、吃飯、寫作業、洗澡等都可自己來,不太需要大人一再催促,很少耍賴偷懶。兩個弟弟陸續出生後,姪媳婦花較多時間跟心思照顧嬰幼兒,也未見Kelly感到失落或差異對待而有不同的行為舉止。Kelly自然知道生活中有兩個爸爸,只見她談起生父時,就多加個姓氏,神情也很平常。

關於繼親家庭,社會常將焦點放在後母角色以及跟繼子女的關係,較少討論繼父跟繼子女的關係。侄子如何當繼父?我自然難以代替侄子回答其中細緻的感受。但他們親子間的互動相當自然,如同親生父女一樣。剛好他們夫妻倆跟朋友間的小孩年紀相近,常見他們經常約著一起帶著一堆小孩去露營,海邊、溪邊、林間、山上都常留下他們快樂的足跡。

我跟內人身為伯公伯婆,因為興趣跟職業的關係,很容易接觸到教育資源跟資訊,我們最常做的就是幫忙轉介圖書資源。每當同事或朋友們有二手的繪本、圖書,我們總會去要來給Kelly跟兩個弟弟當讀本,也提醒Kelly可以在學校圖書館借書回來閱讀。除了引介圖書資源之外,我們很喜歡請Kelly唸書講故事給我們聽,因為Kelly識字能力不錯,我們總會以眼睛老花為由,考考她對閱讀的理解。

年輕夫妻帶3個小孩,許多時間安排上特別緊湊。夫妻倆有著原生家庭都在附近的優勢,平時都由阿太、阿公、姐公(外公)、姐婆(外婆)分別輪流接手幫忙照料小孩。暑假時,就由我們夫妻倆帶著Kelly出國、到外縣市遊玩、參觀博物館等等,希望能引發Kelly的各種興趣,也希望她多一點社會化的機會。

比起姪媳婦跟侄子在一線的三餐料理、生活照顧,我們的付出相對容易。整個家族中,不同的長輩都用自己的方式在關心著Kelly幫忙照顧Kelly,就是希望她能感受到家族裡的愛,從來不依血緣而有所不同,也不依輩份而有所區隔。Kelly雖跟著姪媳婦,但依傳統還是冠著親生父親的姓氏(等她長大後,自行決定)。前一陣子阿太生病住院,大家偶爾想確認從昏睡中清醒的阿太意識是否清楚,就問阿太有幾個曾孫?曾孫有誰?阿太想也沒想,就從Kelly開始算起,整個家庭把Kelly都視為是家裡的一份子。

其實Kelly還是個野性十足的女孩。在高美溼地忙著(小心地)抓螃蟹,看到狗貓想摸摸說想當獸醫,看到樹想爬,看到恐龍就找考古骨頭在哪裡。平時活潑又愛玩,鄰居的小孩特別喜歡到家裡來找她玩,若用性別的話語來說,有點像大姊頭也有點像小男生,玩起來有粗魯味。而我們跨越世代的傳遞著許多觀念給她,給予她許多資源,衷心期望她不要再被血緣、被性別框架束縛跟侷限自己,能以興趣跟自我能力培養為主,感受與開展自己各種可能,將來走出自己的人生。

【男性照顧文】阿北視角的親子互動

文/多元教育家長協會監事、 政大幼教所副教授  張盈堃

    幾年前弟弟與前弟媳因諸多因素無法繼續同行,甚至打了離婚與監護權官司,幾經調解後,離婚後兩位子女變成共同監護,平日週間一人負責照顧一位小孩(弟弟負責照顧女兒,前弟媳負則照顧兒子),每個月的一、三週,兩個小孩來我爸媽家過週末,而二、四週的週末則到女方的家裡。我爸媽家裡已經慢慢習慣這樣的生活步調,所以每個月的一、三週的週五晚上,媽媽總是來電提醒我,明天要回家陪陪我弟的小孩,跟他們講講話、玩一玩。

    跟他們互動的過程中,容易看到父母離異、傳統教養觀念對小孩的影響。可能爺爺奶奶平日很少看到寶貝金孫,所以往往都是用極度寵愛與雙重標準的手法,難免造成孫女與孫子之間的相互比較與爭執。小孩的世界往往有著複雜的脈絡,比較不理想的是很快用成人的標準進行介入仲裁,甚至不處理只要小孩閉嘴安靜下來,我常常心裡會想著,小姊弟間的生活世界明顯不同,有時候發生衝突,不應該用成人小孩之間的不對等權力,要他們馬上安靜,應該要多聽聽他們怎麼說。 平日我沒有跟爸媽住在一起,回去跟小孩互動玩耍也像是客人一樣,時間到就要準備回家,長期跟小孩相處的爸媽與弟弟,每每遇到小孩間的衝突,往往顯得不耐煩,最後的絕招都是你們再吵,馬上把你們送回某處(前弟媳那邊),只見小孩臉很沉,哭著說不要、不要!此外,會走上離婚一途,一定彼此生活上早已產生諸多恩怨,盡量不要在小孩面前數落過去的不愉快,這對小孩而言,也是沉重的壓力。

    前幾年,每次回去我都會在物質上盡量滿足他們,刻意買蛋糕或是玩具帶回家給他們,多到我媽抱怨整個房間堆滿了玩具,小孩玩一下就不想玩,房間變成垃圾堆,還有每次買蛋糕回去,小孩偶爾也會嫌棄這家如何如何……,有幾次太趕來不及買,也被小孩罵怎麼都忘記這件事情,後來我也慢慢地思考,或許我這樣做也是以成人的角度在彌補他們,伯父跟姪兒姪女之間,需要更多的互動與心理上交談,而不是需要這種過多的物質性吧!後來總喜歡聽聽他們說學校發生甚麼事情、一起看看繪本……等,或許這樣的互動比較真實也比較有心理上的交流。

【男性照顧文】做小孩的伴,也做自己的伴

文/多元教育家長協會理事、 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學系助理教授  李宜澤

有個廣告台詞說:「我是做爸爸之後,才開始學做爸爸的。」我想身為父親的人都有這種感觸:當自己成為某個生命必須隨時依靠的對象時,那種莫名的「責任感」就悄悄地存在心底。但是,這並不代表每個人都享受當父親,更不用說知道怎麼做父親。對我來說,小孩的出現是生命中的期待,但也透過他們,我才知道自己還有那麼多不會,不能,甚至不願但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因為要成為小孩的友伴,作為父親的我有了改變,但也因為如此,我需要成為自己的伴,在不同時候學習如何面對自己。

陪伴小孩成長過程中,做父親最大的感受是:「原來小孩是另一個可以不講理的我啊!」心理分析中所描述的「本我」,就活生生地呈現在眼前。作為父親,一方面試圖用「自我」或者「超我」的方式安撫這個蹦出來的「本我」,另一方面覺得想要盡情玩耍哭泣又不願聽話的生命,好像才是我無法表現出來的真實面向;於是我有了作為父親卻也想變成小孩的對比甚至矛盾時刻。在外面的遊樂場,小孩想要爬上爬下,我一面喊要小心,一面也回想著小時候在不同遊樂場所玩耍的心情。百貨商場裡小朋友興奮地左看右看,雖然不斷禁止他們看到什麼東西就說要買,卻也掩不住嚐鮮的感覺與他們分享那些新奇的事物。因為這樣的對比,父母的生活開始調整作息,消費開始注意永續。表面看起來好像我成了小孩的規則制定者,實際上是他們變成了我的生活管理員。有更多的時候,我在小孩的觀察裡看到我的弱點和錯誤,更多我需要改進的地方。小孩好動我卻想要安靜地工作或寫字,小孩出門東奔西跑結果卻是我忘東忘西,生氣自己無法找到好的對應方式,反應出來的卻常常是責罵小孩。作為父親,這個部分的角色是我最需要改善的地方;傳統的父親角色不自覺地讓自己走向作為規則制定者位置的嚴厲,但靜下來想,總是會看到其實是自己沒有先處理自己的脾氣或者觀點。小孩給我的陪伴,督促我回去看待自己這部分的情緒問題。先能夠陪伴自己,才能好好陪伴小孩。

舉個我家中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和小孩一起玩「寶可夢」。我知道這不是個大家都會喜愛的例子,因為讓小孩太早使用手機遊戲,會有許多不同類型的困擾和後遺症。但是對屬性類別和追尋多樣性「物種」的心情,卻讓我在小孩參與的身上發現許多可以用來和他對話,讓他了解自然或者生物現象的對比,以至於「強弱」並非生命唯一內涵的觀點。雖然家裡的寶可夢圖鑑協助小孩快速認識這個虛擬世界使用的文字與圖畫意象,但何時要帶他出門去「抓寶」,卻成了傷腦筋的問題。於是每天的規則制定成了與自己原則和遊戲需求拉鋸的狀態:規定只能最多玩半小時,但是稀有的寶可夢卻不見得此時才會出現。有了特定的寶物出現在外面的某個位置,但要不要就這樣直接帶著小孩出門?出門去了碰到許多不同的叔叔伯伯阿姨哥姐,要如何(或者要不要)讓小孩和他們互動?這些都變成了提早社會化的議題。沒有絕對的解法,但是作為父親,同樣是在做小孩的同伴時,知道如何維持與自己為伴,原則才能隨時調整。

我是小孩出現在生命中之後,才學習如何成為父親;也因為小孩的出現,我不只作自己現在的伴,反思自我情緒,選擇使用規則,同時也回到小時候,和小孩一起,成為孩子的伴。